格子

祝帅气可爱的@迟到千年成年生日快乐！ 

部分沿用电影设定-五军之战后小莱离家闯天下[1]，父子关系略有不合。私设-离开时气氛不太好，之后也一直没有联系。 请关爱空巢老精常回家看看

 

3017年阿拉贡抓获咕噜并交付密林看守。

走出沉闷厚重的石宫，埃斯特尔几乎夸张地呼吸着树林中的新鲜空气。他年轻时在林谷的某次宴会中见到密林国王就直觉那不是个好说话的家伙，今天的经历更是让他确定这一看法。他口干舌燥交涉大半日，甚至还搬出米斯兰迪尔的名字才让对方勉强接受看管那个鬼东西。

难怪莱戈拉斯会想离家出走。埃斯特尔漫不经心地腹诽，一面踏上密林的曲折小道。长年漂泊的游侠生活教会他随时保持警惕，可任凭他如何绕着弯路改变行径，直到靠近密林的边缘他都未能摆脱不知何时出现的跟踪者。那人（或者不是人）对密林极为熟悉，总能恰到好处地隐藏尾随的踪迹。察觉对方渐渐靠近，埃斯特尔一手按上剑柄。和平时期的假象早已被撕破，在如今的动荡年代，谁知道这片黑魆魆的森林中还潜伏着什么黑暗生物。

随着长剑出鞘，埃斯特尔极速转身劈向预计中的位置。进攻落空，他只感觉到微风旋起，金发飘过，回过神时惊讶地发现身侧多出一个身着戎装的高挑身影。

“我花了些时间才确认某个在树林里鬼鬼祟祟的家伙原来是位老朋友，“金发精灵斜靠在树干上，抱臂调侃道，”你看上去老了不少，或许反应也不如从前灵敏，我还在想你几时能发现我呢。”

熟悉的声音让埃斯特尔放下武器，语气依旧显得意外，“莱戈拉斯？你已经回家了？我不记得先前在宫殿有看到你。”

“我早就回家了，几十年前我同你的义兄们在杜内丹领地分道扬镳后就直接回到密林，”莱戈拉斯假装没听懂似的偷换概念，自顾自起身走过埃斯特尔，“走吧，我送你到森林边缘。这年头独自一人在林子里瞎逛可不安全。”

久违的朋友交换着几十年里各自的丰富履历，莱戈拉斯曾与林谷双子一同在北境荒原追捕半兽人，返回密林后偷偷摸摸驻扎进边境哨站，始终未踏足甚至靠近王宫半步；而埃斯特尔则一笔带过在南方立下的种种为人称道的功绩，亦说明前来密林的缘由。当原野的光亮终于出现在人类的视线内，游侠快速说完在昂巴水手中听到的笑话，犹豫片刻还是严肃地开口道：“一句来自朋友的劝告，别再和你父亲过不去了。”

“这算是什么？”突变的话题让莱戈拉斯诧异地挑起眉毛，“莫不是老年人的叮嘱？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跟我说‘不听老人话吃亏在眼前’了？”

“我只是一个记忆中从未能亲眼见到自己生父的人类罢了，mellon-nin。”精灵的抵触情绪在游侠的意料之中，毫不掩饰的戏谑语气也仅是让他不在意地耸耸肩。

关于这一点，莱戈拉斯自知理亏不再反驳，只是对说教般的言语发出类似不屑的哼声，转念又心不甘地开始阴谋论，“老实说，是不是国王让你来劝我的？我太了解他了，吝啬如他怎么可能平白无故让你把那脏兮兮的玩意儿寄存在这。”

“瑟兰迪尔知道你已经回到密林了？”埃斯特尔抓住重点，又解释，“我只不过不希望看到我的朋友有太多心理负担，再者你我都深知时至今日战争已是不可避免，密林子民最不想看到的一定是他们的国王与王储不合。”

“心理负担？”莱戈拉斯差点要笑出声来，不动声色地避开问题，“唯独你最没资格同我谈论这话题。你奔走于人类的领地，却不愿靠近那座注定属于你的美丽城池，你注视暮色中的星光却从不曾提及她只言。”

听到这，埃斯特尔轻轻叹了一口气，埃尔隆德的沉重话语又回响在他的脑海。末了，他只是淡淡说道，“你们精灵就是活的太久，总想着明天，明天，再一个明天，无尽的生命如林中流水淙淙不止。可每一簇从眼前淌过的水花都不会与你再度相遇，正如被错过的时刻再难以挽回。即使作为长寿的杜内丹人，与你们相比，我的生命仍旧太过短暂，而我只是想尽力抓到我所渴望的而已。”

精灵沉默了，他无法否认未曾想过“以后再说吧”的念头，反正他们的生命都足够长，长到几十年的光阴也不过弹指之间，他在重回密林时几乎未感觉出它的变化。可是人类说的没错，又有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还是看似安稳快乐的和平，也许就是死生不定的战争。爱尔贝蕾丝啊，埃斯特尔的话似乎总听上去很有道理，有时候他都搞不清他们究竟是谁活得更久（活得久不意味着见识广，外出游历的经历让他深刻认识到这一点）。

森林的小路走到尽头，原野的光却在眼前黯淡下来，层叠铅云遮掩住天幕，似阴霾压迫着苍穹之下的大地。莱戈拉斯抬头看向阴暗的天空，湛蓝如星夜的眼瞳闪过波动的光泽，“要变天了。”

“我该尽早出发了。”埃斯特尔担忧地望向天色昏沉，好似阴霾也一并压上他的眉间。

“或者在此暂且避过暴雨，最近的哨站不到半里格外。”莱戈拉斯提议，即便他知道那答案将会是否定。

游侠摇摇头，“北方的杜内丹领地近年频遭袭击，我先前忙于追捕咕噜，已经很久没听到他们的消息了。“他突然又像想到什么，补充道，”我听说埃尔隆德有意向在林谷召开会议商讨日后可能出现的战况，若是密林收到请柬，那时我们或许能有幸再会。“

“Galo Anor erin râdgîn（愿阳光照耀你的道路）.”莱戈拉斯一本正经地行过捂心礼，无视人类面对阴云哭笑不得的“我并不指望了”，停顿些许又道，“我会去找我父亲（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这个单词）谈谈的。”心里却念着，大不了谈不合就再离家出走一次，反正他也不能像关咕噜那样把自己困在密林。

看着埃斯特尔颔首回礼后投身原野，莱戈拉斯在原地望向天空，他能感到轰鸣的雷音已开始积聚盘旋。半晌，精灵抬腿向哨站的反方向走去。那条道路通往森林深处的宫殿。

 

即使同其他边境战士别无二致的戎装被大雨淋得透湿，边走着边滴水，毫无形象可言，在密林独二无三的金黄发色还是让莱戈拉斯收到了站岗士兵的惊讶眼神，摇摆不定地思考是否应该向宫殿内汇报。

“什么也不要说，我从未经过这里。”莱戈拉斯冲士兵眨眨眼，从值班室顺走一件斗篷遮住显眼的头发，驾轻就熟地从一处偏门走进深入地下的洞穴。

发现可疑人物在宫殿内闲逛，加里安尚未来得及向护卫发出警告，精灵卸下兜帽而露出的金发像魔咒般生生让密林总管的声音卡在喉咙口。

莱戈拉斯随意地打了一个招呼，好像他不过是因为一时贪玩而淋了一身雨，而不是如游子漂泊在外几十年不归家。食指轻轻搭上嘴唇比出噤声的手势，密林王子笑得像个长于恶作剧的调皮小精灵，悄悄吩咐加里安不要声张，只需在晚餐时多填一副刀叉。密林总管欣慰又头疼地点头同意，嘟哝着隐瞒王子行踪若是被国王提前发现保不准会丢了工作，但好在王子也总算是回家了。

终于走到自己的寝室前，莱戈拉斯搭上把手，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推开房门。他记不太清上一次来到这已是何时。自从正式加入密林卫队后，大部分时间里他都和其他精灵战士们一同混迹于树林间，背靠山毛榉的枝桠以星辰为被，像个真正的木精灵那样于森林中徘徊，自由自在。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一切宛如在光阴中封尘，备用的双刀弓箭挂在墙上，几张废纸揉成一团扔在桌边（莱戈拉斯认出那是自己第一次以领队身份出兵撰写的战况报告）。房间的主人似乎只是偶然外出，随时都可能回来。

莱戈拉斯弯腰捡起纸团展开，当年的幼稚口吻现在看来实在是好笑。脱下湿漉漉的外衣，换上便服他却发觉这些年来穿惯了戎装，重新穿回正规式样的长袍竟有些不习惯。

在房间内愣怔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莱戈拉斯有些紧张兮兮地咬了咬嘴唇，像犯错的小孩子在沉默中等待可能到来的批评。良久，他走出房间。

 

当瑟兰迪尔发现餐桌上多出一副餐具（还放在莱戈拉斯很久以前长坐的位置）后，他看向较往日明显表现出拘束的加里安，质问的眼神，浓眉一挑。

密林总管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如何应付，磕磕绊绊说不出完整的语句，只期盼着某个尚不够稳重的年轻家伙能尽快现身。

年轻家伙的出现使殿堂内的空气陷入微妙的边缘点。尽管自诩在外同形形色色的种族打交道时，已练就了一副厚脸皮，此时莱戈拉斯突然觉得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他走到瑟兰迪尔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个对国王的礼节，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先前准备的大段演讲或许可以全部像纸团一样作废。他笑，像初春的第一簇嫩芽在历经风雨后最终长成，抬头看着与己酷肖但散发不同气质的面孔。

“Adar，我回家了。”

高大的精灵王神情如审视一众子民般的庄严微微颔首，抬手却以父亲的姿态拍拍儿子已足够坚实的肩膀。

“欢迎回家，ionneg。”

 

*

书桌上摊开的信件盖着来自林谷的信戳，精灵忙碌在房间中打点行装。清点完双刀弓箭，将信件揣入斗篷的口袋，莱戈拉斯反手关上房门。

阳光透过敞开的大门照进宫殿，在石面印下光明而充满希望的暖色调。湍急的溪流从连接宫殿与森林的桥梁下奔腾而过，哗啦水声一次又一次击打在岩石上，喧嚣着淌进茂密的森林，隐匿了踪迹。桥梁的另一头，随行的使者与马匹均整装待发，精灵王负手立在一侧。

翻身上马，莱戈拉斯看着父亲向其他精灵们致意后在自己的马旁停下，骄傲与忧虑同时揉杂在饱经风霜的深邃眼眸中，“Nover，ionneg.（再会/保重，吾儿）”

语言的交流在此时未免苍白，莱戈拉斯一言不发地点头。此后的明天便更是不可预知的。他轻踢马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旷阔的平原骏马奔驰，莱戈拉斯回首看了看渐渐远去的森林，无端忆起儿时父亲在忙于政务公文的间隙，为自己讲的为数不多的睡前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精灵快乐地生活在一片大森林里[2]，贪玩的小家伙总是不听父母的话，到处跑来跑去。森林也困不住他的心，它在叫嚣：“到外面的世界去！”终于有一天，他鼓起勇气一口气跑到了森林的边缘！”

“然后呢？然后呢？他到底出去了没有？”故事外的小精灵耐不住性子插嘴道。

“在他以为自己即将离开时，他却止步了。“

“哎？是因为他的勇气用光了嘛？“小精灵失望地瘪嘴。

“恰恰相反，iôn，正是他的勇气阻止了他。他知道自己尚为浅薄的经验无法支撑他在外面世界的生活，承认并面对自己的不足也是需要勇气的。于是，他开始等待，等待自己长到足够强大，强大到足以对抗外界可能遭遇的种种困境。”

“那他等到那一天了嘛？”小精灵期待地眨眼。

“失望也是组成生命的一部分，悲伤亦然。他最终离开了森林，却并非以他想象中的方式。不过，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们说好的，讲完一个故事就睡觉。”

“可是这个故事好短啊！”小精灵显然有些不满父亲看似的敷衍了事。

“但你不能因此否定它是一个故事呀，无论长短、内容，每一个故事都是独特而不同其他的。”平素威严的精灵王面对年幼的儿子露出和蔼笑容，俯身亲吻他的额头，“晚安，莱戈拉斯。”

“Ada，”小精灵突然揪住父亲的长袍，稚嫩的脸庞上显露出与之不相称的严肃表情，“这个故事里的小精灵是你吗？”

精灵王没有回答，只是吹灭了床头上的灯烛，轻声似无心的呢喃，“有一天，你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故事。”

莱戈拉斯再次看向前方，高耸的山脉连绵起伏，在连精灵视力也不及的远方还有更多未知的征程在等待。他并未感到任何恐惧，因他深知身后就是回家的路。

 

3019年12月25日 魔戒队于黄昏离开林谷启程。[3]

 

End

 

[1]五军之战在2941年，出生2931年的阿拉贡那会还是在林谷蹦跶的10岁小希望，按电影里小莱去北方是找到不到他哒。私认为他们如果远征前就认识，可能是小时候在林谷见过，或者通过双子，一人三精组队打奥克这样。

[2]可能不太合理的私设-瑟兰迪尔出生在多瑞亚斯覆灭前。

[3]译林版魔戒第三部 附录二 大事纪年。